「大卡對上小巴」是最近政治版圖競逐中沸沸揚揚的話題,而其中的主軸是黨產賤賣與5年政績何在的口水戰,執政黨主打在野黨黨產賤賣之牌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而這股風潮早吹襲於座落在松江路的中廣大樓許久。根據新修訂《廣電法》條例,今年12月26日法定期限前,黨政軍需全面退出媒體。過去由國民黨占多數股權的中廣表示,於年底釋股期限前,將全力以赴達成目標,屆時相關程序都會依現行法令辦理。然而,現在期限未到,且釋股相關作業尚在保密階段,新聞局一方面要求中廣積極釋股,另方面又以釋股過程未明朗化之由,暫緩中廣取得數位廣播籌設許可,氣得身為中國廣播公司董事長、又是法學博士出身的趙守博跳上火線,言詞交鋒中,直接槓上新聞局長姚文智。91年3月,卸下公職後的趙守博接下風雨飄搖中的中廣,如今,又面臨地下電台與新興立場鮮明電台的競爭,內見員工對於政府不公對待的鬱鬱難平,身為廣播龍頭董事長的他,面對年底釋股期限即將到來,大變局就在眼前,他,如何重整與開創中廣新版圖?
#@1@#將場景從松江路的中廣大樓拉至新聞局的辦公室,6月某日午後,趙守博親自領軍聚集專家所組成的團隊,參加數位廣播執照的審核,下午3點一過,大家歡欣鼓舞地接受通過的喜悅,但當5點的鐘敲響,卻被知會執照暫緩發行。理由是:「目前中廣釋股情形晦暗不明,要看釋股情形如何,才發放執照。」一紙行政命令駁斥專家決定。「我認為這不合法。因為中廣公司還是一個合法經營的企業體(廣播公司),理當享有合法的經營權利,所以不應有歧視,我認為新聞局是濫權。而更絕的是,新聞局認為,給予中廣執照,無形間會增加中廣的價值,在釋股過程中可以賣得更多錢,造成社會評斷價值的不公。我認為這很矛盾。」趙守博一手拿著新聞局三番兩次的發函,一邊氣憤地說著。面對政府以不當黨產條例的特意打壓,過去在政府機關工作達30餘年的趙守博,即使退下公職,也不太願意指陳政府的失當之處,然而學法律的他還是直呼:「從常理而言,實在顢頇!而且坦白說,這不是新聞局該管的,而是經濟部的事情。」更何況,「在釋股過程進行的商業談判過程,在未定之前,可以說嗎?這違反商業常識。我只能說我跟某個對象談好了,詢問政府主管單位之許可,怎麼會在時間未到前,就頻頻詢問交涉對象是誰以及過程的具體內容呢?如果我是在12月25日晚上成交呢?」「而釋股是規定,中廣絕對會遵守,但不可拿釋股作為理由來打擊中廣。中廣公司不想無緣無故與政府對抗,也抗不贏,但是要求的只是一個合理和公平。」感性的趙守博表示:「或許我個人有政治色彩,畢竟我在國民黨30多年,但是對於中廣員工而言,平白無故遭受打壓之感,就像背了原罪一樣,是不公平的,他們都是中華民國優秀的廣播人員,頂尖的一群。努力做事,何苦蒙受此情呢?」
#@1@#事實上,早在2年多前,廣電法修正之後,中廣控股-華夏公司即開始積極進行釋股動作。但一個企業要買賣並不是件容易之事。另一方面,「坦白地說,根據側面瞭解,民進黨政府曾經接觸買家進行或者說了一些讓他們不敢從事購置的動作,包括以不當黨產處理或者買了之後用途不大等方式。」趙守博表示。「中間有興趣的業者非常多,或甚至其他媒體也來詢問,同時也在洽商中,最後卻是無疾而終。」據說,在今年8月時,就有國內很大的媒體有興趣跨業經營,但最後給予的訊息是:不敢進行了。因為接到政府高層的知會。而在趙守博的眼中,過去的中廣,背負著別於其他也需要釋股媒體的歷史因素。「在國民黨執政前半,黨政是沒辦法分的,不是說黨來吃政府,或者政府來吃黨,而是說所創立的事業來幫助政府,而政府有時就委託所創事業來做些事情,像兄弟一樣,並沒有明確劃分。」趙守博解釋著。「後來有法治觀念後,覺得還是要劃分清楚,不然將來會有糾紛,因此,中廣每一筆財產都是依中華民國法例包括物權、債權合法取得登記。」像是在嘉義民雄,中廣公司有一筆土地,政府成立的中央電台與中廣打官司,後來到了最高法院結案,此筆土地屬於中廣的財產權。「當然,現在有幾筆土地跟政府在打官司,慢慢在進行,我們也不願意啊!透過司法決定,在此前提下,中廣都可以接受。但政府私下運作,萬萬不可,而『黨產不當條例』還不是法例,即挾令進行威嚇、阻擾,這是中廣所無法接受。同時,一旦牽涉到意識型態,很多東西就沒有辦法談到公平了!」就目前而言,在年底之前,中廣完成釋股的可能性約8成。但根據商業機密,交易未完成之前,即使是身為董事長的趙守博都不能講。
#@1@#根據估計,中廣目前整體資產約有87億元,扣掉負債,大概還有50億多的淨值財產,包括房地產、土地在內。在營收方面,中廣廣告量即佔了台灣廣播廣告20多億元市場的1/3。去年,受到頻道、頻譜的改變,交回14個頻道,廣告收益減少,損失將近9千萬元,其營收還是約有8億多元。在今年,據說曾有個買主要買,也已經進駐股權,但又不買了,間接業務受到影響,但從4月份開始就恢復改善,目前營收情形已超過財測。而這1、2年獲利不多的主因,在於去年底進行員工年資結算的動作,約有120位員工離職,其中花了約8億元,而這也是因為為釋股做準備。如在加上部分財產重新估價和折舊,整體而言,若不算利息支出,去年營收狀況剛好打平。
#@1@#而在有線電視搶佔八成五人口的台灣,大量的影音資訊逐漸取代廣播市場,雖談不上百年恐龍難轉身,但包袱也算重重的中廣如何拉回廣播聽眾,如何突破重圍、再業績高峰呢?面對現況,「作為一個董事長,最重要的是鼓舞員工的士氣,讓公司有前途。」趙守博看著遠方堅毅地說著。「3年多前,我在中廣時,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建立一個永續經營的中廣。因為中廣是許多中廣人心血建立而成的廣播事業,是在歷史上被肯定的傳播事業,雖然面對釋股,但還是希望永續經營,因此我跟控股公司說,要賣也要確保可以永續經營。」為了永續經營,新中廣有了不一樣的步伐。在過去,中廣公司被抨擊為「房東」,將時段租給代理商,只收「房租」不致力於業務發展。但在趙守博的帶領下,要求留下來的員工也需具備開創業務的能力,如果墨守過去策略,就失去在市場競爭的能力。同時,數位化世界的來臨,中廣自然不會怯於此潮流之外。目前,在數位廣播的投資上,中廣已經花了約2億元經費投注其硬體建置,「有前景,但商機可能還需1、2年後才會看見。雖然短期無法獲利,但因為有未來性,身為龍頭廣播電台的中廣當然不可缺席。」趙守博說。夕陽依舊斜射松江路的中廣大樓,釋股之事在年底之前依舊是未定之數,然而,不管誰能入主,誰來掌舵這艘具有歷史意義的廣播龍頭,就目前新中廣人與趙總座的努力看來,新入主者應該不會吃虧吧!
#@1@#「真的有人敢買中廣的嗎?」這是個大哉問嗎?面對質疑重重,趙守博老神在在地回答:「大有人在!」雖然媒體經營是虧本生意,但吸引力還是很大,只要是有經營媒體相關領域的企業都對中廣很有興趣。更何況,買中廣違反什麼法律!政府有什麼道理又讓中廣生存,又不讓中廣以一個好價錢賣出!「只要一切照法來,什麼都好談。」中廣董座如是說。
#@1@#「要釋股易主,也要確保員工權益。在去年的年資結算過程中,中廣以優於勞基法條件辦理優退,所以來買中廣公司的人沒有負擔,因為每位員工年資都從今年開始算起,值得安慰的是,有籌到錢,也讓員工優退。」曾經做過勞委會主委的趙守博感性地說著,而顧念著老中廣人優退的話語在訪談中出現不下3次。因為,過了耳順之年的他,認為做什麼要像什麼,做一個董事長就要做好份內該做的事情,該管就管,像員工年資清算優退事宜,而太細節的部分就不管了,留給專任經理人去經營。面對過去30多年的公職生涯,趙守博直言,實質政治實在太累人,雖然對政治的興趣依然在,但不一定要跳進去,至少目前沒有跳入政治漩渦的打算,「因為政治中是是非非太多。將來,誰知道呢?畢竟我還不是七老八十啊!」所以他說,在離開政府官職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教書、寫書和旅遊。而這樣的想法即將於12月初出版的兩本新書中付諸實現。一本是《歐洲日記-30年13次歐洲行腳之我見我思》,記述其擔任官員旅經歐洲之心得;另一本則是《與青年有約》,內容涉及他過去兩年在中廣所主持節目、約訪名人談青年相關事務之整理。這位曾歷任國民黨社工會主任、勞委會主委、行政院秘書長、台灣省政府主席、組發會主委,涉及許多政府事務的老黨工正用行腳(旅行)和文字體驗著他不一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