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前,中國當代藝術家中四大天王之首的張曉剛的畫作乏人問津,但之後,他的作品從一幅2千美元,一路漲至4萬美元,2005年至20萬美元,到了2007年11月的香港佳士得秋拍會,他的《天安門》在經過一番激烈競投之後,拍定價為1800萬港元,約合新台幣近9千萬元,漲幅高達千倍。
#@1@#同一場次,另一個關注的焦點卻是中國藝術家蔡國強的《APEC景觀焰火表演14幅草圖》,奪下「亞洲當代藝術品」標王,成交價高達7424萬港元(約合新台幣3億元),提供該草圖拍賣者,傳說是誠品畫廊老闆吳清友,因贊助蔡國強創作所交換而來,外界預估其投資報酬率高達10倍以上。2007年可說是當代藝術最火紅的一年,甚至2008年上半年的春拍,還延續有不錯的成績,但下半年受到金融大海嘯的衝擊,秋拍結果不盡理想,拍賣總額較春拍驟減一半;連帶地,也讓追隨著藝術拍賣市場的藝術投資,出現一陣陣冷風,進而對2009年的藝術市場充滿悲觀。老王原本是股票投資人,因為看到藝術投資市場動輒十倍、百倍的投資報酬率,也在2007年移出不少股票資金轉進藝術投資,正當他慶幸逃過2008年台股從9800點腰斬一半,到最近4千多點的悲慘命運,但面對手中不少高價買進的知名畫家的作品,他煩惱著,是該認賠殺出?還是繼續持有,苦撐待變呢?這些疑問,對近幾年投身藝術市場者來說,也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1@#《理財周刊》特地邀請寒舍藝術中心執行長王定乾、中環美術館藝術總監李政勇、索卡藝術中心董事長蕭富元,及中華民國畫廊協會理事長王賜勇等人,共同分析2009年藝術市場的展望,以及投資人該如何看待藝術市場的投資機會。寒舍藝術中心執行長王定乾表示,從2008年上半年,香港佳士得春拍(骨董、當代、珠寶)總金額有24億港幣,但下半年秋拍卻只剩下11億港幣來看,藝術市場正進入反轉、修正,因而造成很多藝術投資人的恐慌。但如果從全球經濟景氣來看,這又是正常反應,像台北信義計畫區的豪宅,過去一坪喊到1百多萬元,還有人喊2百萬元,但現在也都下滑到百萬元以下。由此,也不得不讓人承認,景氣對藝術市場的影響,具有絕對關係。
#@1@#以中國當代藝術來說,2004年中國經濟的崛起,造就不少中國新富階級,加入收藏行列,使得2005年及2006年的當代藝術呈噴出行情,並在2007年底達到最高峰。而華人當代之外,金磚四國之一的印度,以及印尼等東南亞國家的藝術圈也風起潮湧,使得香港的拍賣公司,不得不把東南亞藝術家作品列入獨立拍賣的項目。不過,隨著全球金融風暴,造成藝術景氣的下滑,有人擔心藝術市場即將泡沫化?王定乾卻認為,當代藝術的重新洗禮,有助於量的打底完成,以及提高藝術市場的成熟度,就像篩子般,把一些市場上的貪婪、投機份子篩出去,也把一些沒有創作力,但畫價跟著水漲船高的藝術家淘汰掉,反而能留下一些「含金量高」、真正有實力的藝術家。
#@1@#觀察蘇富比及佳士得兩大拍賣公司紛紛以香港為根據地,且過去幾年的拍賣總金額都不輸歐美拍賣來看,王定乾認為,香港做為藝術樞紐的地位更加確定。而以華人為主體,再搭配日、韓、東南亞及印度藝術家為主的,新的亞洲當代藝術觀正在形成,有助於從歐美人士手中拿回藝術「話語權」。中環美術館藝術總監李政勇表示,金融危機的肆虐,讓全球的金融市場遭遇到流動性資金的缺乏,連帶也使藝術市場面臨到資金動能的嚴重不足,2008年香港2大拍賣公司金額滑落,使藝術品無可避免地面臨被重新估價的命運(見附表)。但這並非壞事,因為風暴過後,亞洲當代藝術將會面臨到「價格」與「價值」重新定位的新周期,而一個嶄新的亞洲當代藝術市場的序幕才要逐漸地拉開,這將產生2大影響:1. 投資客步入冬天,收藏家迎接春天。李政勇認為,2009年的藝術市場,除了拍賣的估價還會下修外,過去投機性資金的大幅退潮,藝術作品的價格和價值,必然要回歸到收藏家可以接受的合理範圍內。也就是說,市場的主導權將由投資者交回收藏家手裡,屬於亞洲當代藝術市場的良性循環才剛剛要開始。2. 有實力,但尚未被肯定的優秀作品,有機會冒出頭。李政勇說,過去跟著潮流,莫名被炒高、藝術根基不夠扎實的藝術家,有不少人勢必會在這一波市場巨浪中被吞噬,但一些尚未真正被市場肯定的優秀作品,則有機會站上舞台,等待藏家們的慧眼去發掘。
#@1@#索卡藝術中心董事長蕭富元也不看好2009年的藝術市場,並以經濟循環中的「發展→繁榮→衰退→蕭條→復甦→發展」發展途徑表示,現階段只在「衰退期」,因為不是「蕭條期」,就談不上「復甦」。而藝術市場何時止跌?他認為,藝術市場的景氣大都落後經濟景氣半年到一年的時間,當經濟真正落底後,藝術市場才有機會反彈,因此,今年絕不是底部區。「這何嘗不是件好事!」蕭富元說,可以讓過去幾年,忙著接訂單、一直重複畫風的藝術家,有機會冷靜下來面對,並思考未來創作風格的方向。而經營藝術家的畫廊,也可重新省思,這一行業並不是那麼暴利。
#@1@#不過,雖然很多畫廊老闆、拍賣公司或藝評家,都不願過度強調藝術投資的倍數獲利性,但由台灣企業家競相進拍場,如被美國列入世界當代前100大收藏家的聯電榮譽董事長曹興誠,曾經因為欣賞而收藏中國藝術家黃鋼作品,雖然當初預估拍價約新台幣40萬元,卻因為海悅廣告總經理黃希文同時看上,兩人競拍結果,曹興誠硬是以472萬元標下。元大馬家父子對骨董及畫作的喜好更是出了名,全球擁有最多林風眠、趙無極作品的藏家就是馬維建,他買趙無極的畫,成本約90萬元,現在已升值到6千多萬元。國巨董事長陳泰銘,因為專門買拍賣會目錄封面的作品,而有「封面陳」的封號;喜來登飯店董事長蔡辰男曾收藏廖繼春一幅約新台幣500萬元的畫,後來的拍賣價是1億8千萬元。20多年前,台灣購買藝術品的主力,以會計師、醫師、律師及教師等「四師」居多,純以欣賞或鼓勵畫家為主;後來,有不少金控公司董事長也因附庸風雅,收藏不少台灣前輩畫家的作品,進而以藝術品裝飾銀行門面,最有名的是國泰世華金控、玉山金控及元大金控,將收藏品印成年曆分享友人及客戶。永豐金則偏愛朱銘及楊英風等大師的雕塑作品。藝術家因為財力雄厚的藏家青睞,身價可以翻上數十倍至數百倍,相同的,這些藏家因為收藏而有百倍、千倍的投資報酬率,更是吸引眾多普羅大眾競相投入藝術投資行列。
#@1@#中華民國畫廊協會理事長王賜勇也分享他32年前,從一位家族企業上班族,因為以逛畫廊做為工作紓壓的方法,最後喜歡畫而收藏畫,進而開畫廊的經驗;而如果以數字呈現的話,他獲利的數字也相當可觀。舉例來說,他在1974年以2000元買進席德進的一幅畫,1980年以40萬元賣出;轉以4萬8千元買進陳德旺作品,5年後以200萬元賣出;以10萬元收藏廖繼春的畫,1990年賣掉的價格是550萬元。但當時常玉的畫一幅才30萬元,6年後,價格高達400~800萬元,後以一號6萬元買進素人畫家余承堯的畫,2006年賣掉時,一號值30萬元(見左頁圖)。王賜勇說,如果單以一幅為買賣單位,32年下來,投資報酬率不下數十萬倍。至於累積多少財富?他當然不便透露,不過,依據他在一場演講會所講的,喜歡的畫,至少買進「15」張來看,數字應該是很驚人。不過,早先的年代,他可是花費心思,一一列出畫廊的參觀地圖,而因為常逛畫廊,跟畫家多接觸,才能掌握訊息,做對選擇,因此,對一些新藏家的建議為:1. 要買到一張好畫,需要多請教專家,自己也需要做功課,培養自己的鑑賞能力。2. 從好的藝術家中挑選好的作品,切忌隨波逐流,跟隨別人炒作。3. 不要觀望太久,希望家裡還沒有藝術品的人,可以先從一張小的作品慢慢開始他們的收藏之路。
#@1@#至於2009年還可以進場做投資嗎?王定乾說,「買什麼都能漲的大多頭時代已經過去了!」當代藝術市場經過金融大海嘯的洗禮,已趨於冷靜,過去瘋狂暴漲的年代已經過去,價格開始回歸基本面,因此他認為,今年反而是進場良機。但做藝術投資跟藝術收藏,要有不同的思維,王定乾表示,就像在買保險,或做長期存款般,要有到期再解約的心理準備,這樣的獲利也較可觀。投資則得挑對藝術家,還要挑中這個藝術家的好作品,才有增值空間。他建議,可以將資金分為兩部分,7成以上拿來買當紅一線藝術家的「精品」(價格較高)外,另外3成可以多關注一些新銳藝術家。前者獲利穩健,後者潛力無窮。而一些已經套牢的人,該怎麼辦呢?王定乾表示,今年並不是賣畫的好時機,如果不是急需用錢,還挺得住,他並不建議賣出。至於未來的投資方向為何?王定乾表示,藝術也會有流行性,當大家瘋完骨董之後,中國字畫、水墨成為被追逐對象;而紅了4年的當代藝術,暫時進入休息,他認為,寫實風格的畫作,有機會在人們追求返璞歸真,藝術品再次掛回客廳的情況下,重新獲得青睞。李政勇則表示,藝術收藏及投資,若沒有經過5~10年,是難有大收益的,他個人頗為欣賞台灣年輕藝術家郭奕臣,很小就經歷失去父親的經驗,深深影響其創作,也讓他的作品在處理自身或人類與環境的關係中,呈現出深刻的思考。早在2004年的台北雙年展,就以《入侵北美館》那緩慢劃過建築物天頂的飛機幻象令人驚艷,這個「入侵」系列,也分別在威尼斯雙年展的台灣館和德國卡斯魯爾的ZKM新媒體藝術中心展出,持續引起國際藝壇的矚目。
#@1@#蕭富元除了對中國市場的持續關注外,近年對推動亞洲藝術情有獨鍾,引介東南亞國家的藝術家到台灣辦展覽,並有誠品等多家畫廊跟進,甚至還有印度人跑來台北開畫廊。蕭富元分析印度藝術市場在過去幾年火紅程度不下中國,也是因為經濟力的崛起,加上印度是英屬殖民地,深受西方文化的影響,使其畫作所想表現的意識,能為國際買家認同。不過,漲多的印度及東南亞藝術市場,也面臨拉回整理,未來的介入點為何?蕭富元提供兩項觀察指標:1. 畫作要有內涵,且深具當地文化要素。像中國藝術家蔡國強及徐冰能在國際拍賣會拍出高價,就因為他們的作品「很中國」,火藥及文字都是中國文化的一環。2. 繪畫語言要國際化,這樣國際人才看得懂,畫作才有國際盤可言。至於投資人可注意的畫家,蕭富元也提供了一些名單,可以多加關注(見前2頁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