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病,通常會改變一個人對健康的觀念,從此更珍視對身體的照料,開始調整飲食、運動、生活習慣。但是萬一,這個部分,剛好是自己最擅長的?欣葉餐廳董事長李秀英走過死亡幽谷,就是把自己歸零的例子。她終其一生,都傾注在餐飲事業:教別人如何吃,才會吃得美味、吃得開心,吃完還有想念的滋味,與親友再度光臨。然而,17年前的一場大病,卻是另外一個人來告訴李秀英,人應該要怎麼吃。
#@1@#1990年9月,李秀英和日本友人約好到東京和大阪看菊花展,行前她在醫院例行檢查時,醫師發現她的健康出現異狀,說:「妳的白血球降到2000個 立方毫米而已,不到正常人的一半。」當時李秀英覺得身體未有異狀,仍依原行程前往,不料才抵達日本不久,她就開始生病,被送進福島醫科大學附設醫院;經過診斷,判定感染了C型肝炎。和醫師討論後,李秀英想到,可能在當年4月到中國旅行時,因為腹瀉注射治療時的針頭不潔而感染。但C型肝炎在當年還沒有合法的用藥,醫師問她:「目前藥物還在臨床實驗,妳願意嘗試嗎?而且在治療過程中會很不舒服,需要住院觀察。」李秀英想了一下,就答應了。李秀英回憶,那段住院觀察的時間,身體承受如同地獄般的苦痛,仍記憶猶新。「每次服藥後,全身就會開始發冷;那種冷,是寒氣逼人、透到心肺裡的冷,就算蓋3件毛毯,添火爐取暖,也沒有用。」
#@1@#李秀英說,等到寒意退過,身體又開始發熱,熱浪不斷拍打全身,一浪接一浪,全身如同火爐般燒著、烤著,恨不得下一秒,就可以跳進冰水池降溫。每次服藥後,李秀英就得這樣咬牙忍受冷熱交替,大約持續2個多小時的煎熬,而且早晚都要各來一次。「那時候,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痛苦。」李秀英回憶。幾天下來,李秀英因生理的痛苦影響到進食的心情,開始有點厭食,再加上醫院供應的日式便當多是冷食,少了台菜的烹煮煎炸出熱騰騰的香味,每次看了菜色總讓她搖搖頭,食不下嚥,最後就偷偷倒掉。李秀英的醫生和醫學院的教授定期會來探望她的復元狀況。有回,醫師探訪李秀英,指著空便當問:「妳真的都把便當的餐點都吃完了嗎?」李秀英心虛的點點頭。醫師似乎看出了端倪,彷彿看透了說:「妳自己是餐廳老闆,這樣清淡的菜色,應該吃不習慣吧。」接著他語重心長的說,要好好的把身體養好,一定要勉強自己多吃。
#@1@#醫師拿了另一個便當,打開筷子跟李秀英「介紹」便當的營養。他夾起一口菜,要李秀英張大眼睛、細心觀察,裡面有香菇絲、蘿蔔絲、牛蒡絲……。乍看之下只有4、5種菜色的便當,其實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有10幾種菜色。「不要小看每一樣菜色,它包含的菜種和營養,可是非常豐富的。」醫師提醒。醫師繼續解釋,日本幕府大將軍德川家康從小就養成吃多種菜色的飲食習慣。他的奶媽為了要栽培德川成為一個日本的勇將,在德川小時候,就餵食給他多樣的食物,要他養成均衡的飲食習慣;長久下來,德川也因此養成健壯的身體底子。李秀英聽了醫師勸告後,想著「要顧飽,身體才會勇(吃飽,身體才會健康強壯)」,而且也開始體會便當裡每一種食物的好處,細嚼慢嚥了起來,不覺愈吃愈多,便當見底。3個月後李秀英返台,又回日本繼續療程半年多,至此差不多根治。
#@1@#此後,她就恪遵醫師的囑咐,盡可能每餐廣泛攝取不同的營養。李秀英這種飲食習慣,也影響到她侍奉母親的飲食。李秀英的母親已經90多歲了,這10幾年來,李秀英常會把許多種食物用小火慢慢熬成湯,讓所有食物的精華留在湯裡,給不方便大口咀嚼的母親飲用,同時攝取多種營養。李秀英持之以恆,每餐要吃10種以上的食物,每天、每餐都是如此。早餐時,她會挑出10種以上包括花椰菜、高麗菜等青菜,量少但種類多,水煮過後,燜燙一下,用亞麻油滴個2、3滴,小拌一下,約1碗的分量,這就是她的「青菜餐」。這碗綠色早餐中,李秀英不加鹽或醬油,幾乎是原味入口,偶爾搭配饅頭或土司,更有飽足感。「我之所以吃饅頭或土司,是因為它比較清淡,而且我飲食向來少油,不吃有內餡的麵包,因為不清楚廠家的用油品質。」李秀英說,有時候她會再吃個水果,為早餐畫上句點。其實早餐再蒸個魚來補充營養更佳,但是她早餐後,照例要帶母親散步去溫泉泡湯,時間匆忙,就把魚肉留給中餐了。
#@1@#每日早餐後泡湯,也是李秀英的固定習慣。和母親一同泡完湯後,她會喝個番茄湯暖胃,接著,就開始當天的巡店行程。由於李秀英經常在台菜或日本料理店,所以中午就會在店裡用餐,大約20多種食物在盤子裡,慢慢把每種食物吃進去,她會每種都夾一些,而且夾的種類很多。她堅持一定先從沙拉和蔬菜夾起,再挑深海魚及一些肉類吃,也不忘甜點和水果。李秀英的晚餐多是吃湯麵,可別小看這碗湯麵。李秀英平時會特別煮一大鍋湯,這鍋湯包括雞骨頭、豬骨頭熬煮過,加上洋蔥、玉米、紅蘿蔔、牛蒡……各種蔬菜煮成一鍋,分裝成好幾袋冷藏或冷凍。等到晚餐時間,就拿出一袋解凍,再煮個麵,又是10幾種菜色的什錦湯麵。西諺有云:「You are what you eat.」(人如其食;你愛吃什麼,反映出你是什麼樣的人)。從李秀英的飲食習慣,彷彿也看到了她的堅持自律、清淡自在、均衡健康,以及對一名日本醫師的景仰與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