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年前,英國的天才經濟學家馬爾薩斯發表了一部震撼人心的巨作,甚至讓剛起步的經濟學博得「憂鬱的科學」的惡名。他觀察當時美國的情況,發現在適當的條件下,人口每25年增加一倍。但人胥賴為生的糧食,則因為耕地有限,勞動投入又會面對邊際報酬遞減的命運,只能以算數級數成長。於是兩者之間供求日漸失衡,最後必須勞動大自然的饑饉、瘟疫,乃至引發殘酷的戰爭消弭糧食的缺口,再保供求的平衡。何其可幸,過去兩個世紀,如此可怖的預言並未實現,我們反而見到人類最繁榮興盛的年代。其關鍵即在於,生產技術突飛猛進,打破了糧食只能緩慢成長的魔咒。但這個魔咒卻似延遲了兩個世紀,至今才應驗。兩個世紀來,生產技術固然迭有重大突破,然而始終未能改變一個事實:原油與貴金屬等重要物資,仍然需要從地下開採億萬年蘊積的礦藏,而人類賴以為生的糧食,也還是依靠有限的耕地及水資源緩慢增長。就這些基本物資而言,技術突破目前已達極限,但礦藏與耕地及水資源反而日漸減少。人口論的一面,似乎緊緊拘限著人類。
#@1@#至於人口增長的另一面,200年來早已全然改觀;拜各種節育技術與觀念,以及婦女教育及參與率升高之賜,在先進國家,反而為少子化、人口負成長擔心,台灣正其中顯例。但人口以算術級數成長,並未減緩對基本物資的需求增長。占人類總人口8成以上的落後國家,經歷2個世紀的蟄伏之後,終於醒覺。20多年前,這50億人中大半都生活在糧食僅足果腹、交通則賴兩腳或牲畜的狀態;因而先進國家人民可以大肆揮霍而不虞匱乏,他們有重大貢獻。但溯自1980年代後半,由泰、馬、中、印開其端,這些國家紛紛追隨台灣所採取的加工出口模式加速釋出廉價勞動以提升人民生活,不僅大獲成功,而且成長的腳步遠快於先進國家。當這些人民從原先以米、麥、玉米果腹,現在必須耗費高達5倍的糧食飼養豬牛雞以食其肉,過去安步當車,現在紛紛以汽、機車代步,至於不敢奢想的冷氣、冰箱、電話等等,也不斷求好求多,其對基本物資的需求,正是以幾何級數在增長;加以這50億人不是同時企及此一佳境,而是逐年以千萬至億的數量躋入,則此幾何級數更為驚人。試想,若干年後,當他們全數得過夢想中的生活,這50億乃至更多人對基本物資數倍於今日的需求,要幾個地球的礦藏、耕地、水資源才能應付?專家早已預估,中國大陸每年以打6折的成長率再發展20年,全球今日石油產出量僅供其一國之需。其他物資又豈可能例外?因此從20年前開始,馬爾薩斯的人口陷阱已經在今天這個世界布下。如今剛見到供求初步失衡,微小的缺口已促使原油、鋼鐵、金屬、黃豆、玉米種種價格急遽上揚,全面通貨膨脹的景象,就在眼前。我們如果不全力以應,難道要等大自然以最殘酷的方式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