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千萬1次、4千萬第2次,坐在中間的這位先生,您還要再加嗎?您要是不加,我就要落槌給右前方這位先生了!」長得人高馬大,英俊挺拔的拍賣官陸潔民,用眼神快速地逡巡拍賣現場一周,見編號107的中國當代藝術曾梵志《毛語錄》作品,經過買家幾度激烈競舉,價格已經來到4千萬元後,現場鴉雀無聲。「4千萬最後一次!」手中的拍賣槌,迅速地落下,「碰」的一聲,代表三聲之後一槌定音,全場熱烈鼓掌,該件拍品含佣金費用,最後成交價高達4522萬元。這是陸潔民在今年5月底所主持的金仕發拍賣會的場景之一,而隨後在6月初登場的中誠國際拍賣場,再度看到陸潔民站在拍賣會上,以不疾不徐、輕鬆自若的態度,主控全場的拍賣節奏。
#@1@#雖然一開拍,有些作品流標,場子有點冷,但主持拍場達9場以上經驗的陸潔民,馬上運用溫情喊價,加上本身在藝術賞析上的功力,適時為拍品加上論述的加分效果,場內氣氛開始轉熱。而當天的高潮,則是國際知名雕塑家朱銘的《太極對招》銅雕作品,利用買家競拍心理,也拍下全場最高的2037萬元成交價。有別於國內前兩大拍賣公司羅芙奧及景薰樓,都由公司老闆親自披掛上陣主拍,陸潔民算是以專業,及善於掌控全場的功力,獲得金仕發及中誠兩家拍賣公司所倚重。去年春拍才加入拍賣市場的金仕發拍賣公司副總經理鄭筑尹表示:「當初在找拍賣官時,就以藝術背景及台風為考量,而陸老師又當過中華民國畫廊協會秘書長,連續策畫過3屆台北藝術博覽會,其人脈關係廣,又常在中國及香港走動,有不少中國拍場請他當顧問,自然是第一人選。」在國內藝術拍賣會上,有一男一女的天王級拍賣官,女的拍賣官是取得法國拍賣官執照的羅芙奧拍賣公司總經理郭倩如,而男的拍賣官就是陸潔民;由於台灣藝拍市場並沒有拍賣官執照規定,陸潔民也常幽默地說:「我並不是科班出身!天王不敢當!」
#@1@#1989年前,電機工程系碩士畢業的陸潔民,壓根兒也沒想到,他會跟藝術沾上邊,並結下一輩子的情緣,當時,已在美國矽谷Dalmo Victor國防電子公司(專為美國軍方製造反雷達系統)當到系統工程師位置的他,在矽谷朋友家裡偶遇了專攻工筆花鳥畫、旅居美國的北京畫院女畫家趙秀煥。小時候因父親負笈美國,跟著當軍人的東北滿族八旗後人的姥爺及姥姥成長的陸潔民,對畫作不算陌生,因為姥爺家牆上都有掛畫,當姥爺的朋友來訪,小朋友就挨著大人身邊聽大人說故事,談藝術品,多少耳濡目染,因而跟趙秀煥極為投緣,不會開車,但又愛逛美術館的趙老師就說:「你幫我開車,我就免費教你畫畫。」除了學畫外,藉著陪同趙老師逛美術館的同時,趙老師現場講解展出作品的線條、構圖、色彩明暗對比,以及那一學院派的畫風為何……等等,一對一的教學,讓陸潔民學會如何看畫、如何欣賞一幅好畫,就好像武林人士拜名師學藝,武藝大為精進。
#@1@#1990年對陸潔民來說,也是他從矽谷工程師,中途轉行到藝術經紀,及後來到拍賣官生涯的關鍵年。「那一年,荷蘭阿姆斯特丹梵谷美術館舉辦梵谷逝世100周年紀念大展,一票難求,但我父母剛好旅遊到歐洲,特別幫我買了一張票,讓我飛過去參觀,更讓我愛上藝術這一行。」之後,陸潔民的人生大轉彎。他放棄每個月7、8千美元的薪水,轉行做趙秀煥及趙老師介紹的肖像畫家白敬周的藝術經紀人,他笑說:「當時還沒結婚,沒經濟負擔,加上將房子分租出去,不會餓著。」而本著一股對藝術的喜好,他帶著趙秀煥到處去見藝評家、國際收藏家,同時也把她的作品帶到洛杉磯、紐約的藝術博覽會展出,1992年時,陸潔民也拿回台灣跟畫廊合作,所有的展出品全部銷售一空。
#@1@#因緣際會,因為碰到敦煌藝術中心老闆洪平濤想競選畫廊協會理事長,並邀請陸潔民回台擔任秘書長,讓他有機會接觸,並接辦台北國際藝術博覽會的策畫工作,這項工作因為要跟台灣的畫廊會員接觸,擴大了他的人脈關係,而藝博會的邀展,及邀請評審評定作品,更讓他與國內藝術學院的教授們熟稔。在回國接任畫廊協會秘書長之前,陸潔民的經紀生活,是從東跑到西,從美國跑到歐洲,有時是去跟畫廊談展出,有時則是自己愛逛博物館、藝術展覽會,屬於驛動人生,但他一點都不覺得苦:「從小就習慣了,因為姥爺是當軍人,常要移防,我小學總共唸了6所才畢業,印象最深的是,常要做轉學生自我介紹。」有著北方人爽朗個性,說到興頭處哈哈大笑,言談中不失幽默風趣且妙語如珠的陸潔民,就說笑說,「我目前並沒有正職,但忙碌的日子,不輸一般人。」除了春拍(約每年5、6月)及秋拍(11月)外,因為不少中國的的藝博會要借重他辦展覽的經驗,邀請他當顧問外,上海泓盛拍賣公司也請他當拍賣顧問,他名片上還印有「中央美術學院客座教授」,不時要幫學生上藝術賞析課程,連近幾年風行的藝術投資都是火紅話題。
#@1@#在台灣,他還有說不完的演講,且拜M型社會之賜,上流社會漸漸地迷上藝術欣賞與收藏,甚至是藝術投資,包括荷蘭銀行「貴賓級古堡之旅導覽」、瑞士銀行、第一銀行、富邦銀行、企業家聯誼會、各銀行的貴賓理財中心,甚至是台北市畫廊協會顧問,還有一些私人藏家要他帶著看展覽、給意見,忙碌的行程不輸給一個公司的總經理。他也談到銀行爭相邀請他為理專授課現象,主要是銀行的VIP大戶,除了住豪宅外,也追求高檔的生活品味,不少豪宅都掛有名畫,但銀行理專幫VIP大戶「到府服務」,一上門只能談公事,就缺乏互動語言,可是,如果能主動聊起客戶的收藏品,融入客戶的生活情趣,相對地,當客戶信任理專挑選藝術品眼光的同時,也就更信任他所挑選、推薦的金融商品。陸潔民有不少企業界朋友,也成為他們的藝術顧問,每到國外的拍賣會季節,就異常忙碌,常被請到家裡,幫忙解析拍賣目錄的拍品。此外,有些人逛畫廊,相中某幅畫,也會邀他到現場,幫忙鑑賞。
#@1@#而優秀的拍賣官,具有哪些特質呢?陸潔民認為, 組織能力。 語言表達能力。 應變能力。 控制能力。因為一次的拍場,拍賣的物品約200件,流程順暢的話,至少要花5個鐘頭以上,有時還要更長,而拍賣氣氛的冷熱,就掌握在拍賣官的身上,他要能夠掌握哪些拍品是買家最有興趣,搶拍最熱的;而哪些拍品沒人舉牌,應巧妙自然,快速流拍,盡量不要讓好不容易熱起來的場子,因而冷下來。此外,因為拍賣會不僅有現場買家舉牌,也接受電話買家下單,但也最怕臨時出狀況。
#@1@#陸潔民記得幾年前他在主持中誠國際拍場時,就碰到類似狀況,本來競拍情況極為激烈,但電話買家端出了小狀況,使得拍賣因而中斷30秒以上,而即使是這麼短的時間,都是兵家大忌,影響拍賣節奏。幸好,他發揮20年來浸淫藝術市場的功力及幽默感,馬上抖個包袱說:「大家都知道ART這3個英文字的中文翻譯就是『藝術』,但你們會怎麼詮釋呢?」見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他馬上說:「其實藝術投資的方法,就藏在ART中,也就是Aim(瞄準)、the Right(對的)、Target(目標,是壓對寶的意思),而ART反過來說,也就是要Take(採取)the Right(對的)Action(行動,則是在對的時機出手的意思)。」結果,全場報以轟雷的掌聲。陸潔民卻說:「大家都不知道,整場拍賣會下來,即使是老手,也會緊張,拍賣結束,整個內衣都是濕的。」他還碰到一次狀況,即買家當時舉手沒舉牌,而手的顏色被現場陳列的看板吃掉,且現場工作人員也沒提醒他,害得他沒看到某個買家舉手,但他已經3聲敲槌了,結果引來該大戶買家的抗議。「基本上,我是非常堅持拍賣槌權威的!」說這話的陸潔民,不得不跟現實妥協。
#@1@#原來他一看該大戶買家得罪不起,問題是拍賣品已被落槌聲所喊的先生拍走了,怎麼辦?這時他廣闊的人脈發揮功效,因為他剛好認識拍定者,直接詢問「某某先生,這件拍品有這位買家想買,剛才我沒注意到他舉手,不知你願不願把機會讓給對方!」這情況在拍賣會是允許的,而該先生後來也割愛,化解一場可能的爭議風暴,事後陸潔民也登門道謝,只見他抖抖手說:「那件拍品,既然他那麼想要就讓給他吧,以後還有機會!」他每回一到拍賣會現場,眼睛一瞄,就知道哪些大藏家到了現場,可能對哪些拍品感興趣,而哪些畫廊老闆是來盯場,兼為提供的藝術家作品價格護盤,或者,哪些是生面孔,觀摩的意味較濃,作為他掌控拍賣快慢節奏的參考。至於炒熱現場的氣氛,若不是有累積多年經歷、對藝術品的了解,及掌握藝術市場動向變化等等,陸潔民怎會成為國內拍賣市場上,「大腕」級的拍賣官呢?但感性的他卻謙虛地說:「拍賣官沒有拍品重要,拍品收得精彩整齊才是成功關鍵!」
#@1@#高不可攀的中國當代藝術4大天王:張曉剛、方力鈞、岳敏君及王廣義的畫作,還可以買嗎?台北寒舍藝術中心董事長王定乾認為,只要是他們重要創作時期的作品,當然可以投資,但對於他們成名後的作品,則要小心再小心,因為過去有不少藝術家成名後,都有學生代畫,老師簽名的情況發生。王定乾是日前在一場中華文物學會所舉辦的「從藝術與投資角度,探討藝術市場現況與展望」演講中,針對民眾最感興趣的當代藝術投資話題,發表了上述看法,還說市場上流傳一個比喻的笑話,即一位大陸美術系的學生,仿岳敏君的「大頭」畫作極為惟妙惟肖,對外可能賣1000人民幣,但有人拿了畫給岳敏君看了後,他在上頭簽了名,對外可能要賣到1000萬人民幣。王定乾表示,笑話歸笑話,卻也道出藝術市場真真假假的問題,所以,4大天王成名後的創作,是畫家持續創作?還是有學生代為操刀?因為很難斷定,故想投資他們,當然以他成名前、重要創作時期的畫作為主,也較為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