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農業部(USDA)在5月19日將今年食品價格漲幅預估區間上調0.5個百分點,成為4.5%至5.5%,這是1990年以來最高水準,當時漲幅為5.8%,過去3個月來,美國農業部已連續上調食品通膨預估值達1.5個百分點,物價上漲壓力不言而喻。
#@1@#生質燃料的崛起,被指為是食品價格飆漲的元兇,以玉米提煉乙醇是最典型例子,由於部分國家的鼓勵,乙醇工業對於玉米的胃口不斷加大,過去2年來,使用量增加1倍,同一時間內玉米價格也跟著飆漲1倍。美國農業部預估「今年當地玉米產量121億蒲式耳(bushel),乙醇業者就要消耗掉1/3。」可預見玉米價格還會在歷史高點盤旋。其他沒有提煉生質燃料作用的農作物也跟著漲個不停,美國農民4月份肥料成本就比去年同期大漲近7成,漲幅比燃油還誇張(圖1)。這種現象其來有自,2006年、2007年能源價格和勞工成本上漲時,許多農耕上游供應商並未跟著調整價格。1年多來,玉米和其他農作物市況好轉,肥料和設備廠基於農民可以負擔較高的成本,開始把額外的成本轉嫁給農民,這說明了為何過去6個月食品價格上漲速度相當快速。
#@1@#從整體原物料商品包括石油和礦產價格都還繼續上漲的角度來看,整個農業價格結構因為背負著更高的成本而向上調整,糧價在可預見的未來不易下跌。除非美國經濟惡化,引起全球性景氣下滑,更多農產供給紓緩疑慮,如此一來,多數商品價格就可能從高點下滑。不過,基於各種農耕成本都在高檔,即使農產價格下跌,也回不到1990年代和2000年初期,也就是亞洲金融風暴肆虐前後,以及美國經濟衰退時的水準。這點從過去的歷史經驗就不難理解,1970年代農產價格經過一輪上漲後,玉米價格最高達每蒲式耳3美元(目前為5美元以上),到了1980年代中期崩落,最低到1.6美元以下,2年內價格再度回漲,之後的10年間玉米價格一直維持在2.25美元之上,再也回不到1970年代農業開始蓬勃發展前的1.25美元,經濟學者認為,「此刻也正處於長期農產價格上漲的轉捩點。」
#@1@#除了食品價格之外,堪稱是各種原物料上漲背後始作俑者的油價,從幾個端倪也可推知暫時跌不下來,其中尤以產油國的供給能力不足,對油價的影響力將不容小覷(圖2)。根據美國能源部(DOE)資料,去年全球15個主要產油國出口量減少2.5%,每日輸出量3870萬桶,減少數量約100萬桶,若非安哥拉和利比亞這些開發度較低的國家消耗量尚少,出口量可以維持往常水準,產油國原油出口減少數量將會更多。這是個有趣的現象,去年油價上漲57%,油國出口量居然不增反減,沒趁著高油價大撈一票?並非不願意,而是沒能力。沙烏地阿拉伯和其他中東地區的產油國,拜豐沛的油元收入所賜,近年經濟蓬勃發展,石油消耗量自然也跟著增加,連帶地對當地石油出口供給形成壓縮的效果。美國能源資訊管理局(EIA)的統計資料顯示,去年波灣6大產油國日產量減少54萬4000桶,石油消耗量增加31萬8000桶,總計造成出口量減少86萬2000桶。這個趨勢今年會更加白熱化,李曼兄弟分析師估計「中東國家今年石油需求量增加40%。」
#@1@#眾所皆知,中國龐大的用油量是推升油價上漲的一大壓力,未來,中東新興油國將成為另一股新勢力,其中尤其以沙烏地阿拉伯最具威脅性(圖3)。沙烏地阿拉伯已經躍居全球主要石油消耗國,沙國政府將賺來的油元拿來做其他投資用途,現正朝著成為全球主要石化、鋁業和肥料產地的目標邁進,這些產業都需要消耗大量石油和天然氣。根據統計,2004年以來沙烏地阿拉伯石油消耗量增加23%,去年每日需求量為230萬桶,若以這樣的速度增加,2020年之前,每日消耗量將為460萬桶。沙國目前是全球最大石油供應國,蘊含全球1/4的石油藏量,每日供應原油占全球產量8600萬桶的12%,現在全世界都在仰賴這個最大產油國可以增產解決油荒,殊不知沙國也快自顧不暇。除了油國本身需求強勁,造成出口減緩之外,有些產油國面臨油田老舊無法提高產量,以及投資開採新油田進度遲緩的窘境,非石油輸出國家組織(OPEC)產油國墨西哥、挪威和俄羅斯都有這個問題,墨西哥去年淨出口量就減少15%。石油和食品是民生必需品,價格不停的上漲,消費者荷包也不停縮水,幾年前,那些自認為是中產階級的美國人,現在連小孩的教育費都得傷腦筋,瓦斯和伙食費用等基本支出增加,造成可支配所得憑空減少。由路透社和密西根大學聯合進行的1份調查結果顯示,「美國人認為他們的財務和整個經濟狀況,是1982年來最差的情形,超過7成的受訪者認為,明年美國經濟狀況會繼續惡化。」幾乎每個階層都感受到不景氣,處於「M」型較頂端的一群因股市沒行情和房價下跌而財富縮水,較底層者直接感受物價上漲的衝擊。
#@1@#過去12個月來美國食品價格上揚5.1%,4月份漲幅達0.9%,是18年來最大紀錄。不僅如此,4月份汽油逼近每加侖4美元的歷史高價,比去年和前一個月分別大漲21%和9.7%。反觀薪資上升幅度,2000年首季至今年第1季僅增加0.6%(經過通膨調整後漲幅),根本趕不上物價上漲速度,只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荷包縮水。目前在歐美國家尚未看到通膨對經濟的傷害,美國GDP第1季維持0.9%的成長步調,德國成長1.5%,是12年來最高成長率,法國成長0.6%。新興亞洲國家感受則特別深刻,例如「金磚四國」中成長力最強勁的中國,今年第1季成長率10.6%,相較於去年同期的11.7%已經有減緩跡象了(圖4)。印度成長8.8%,是2005年以來最小成長幅度。這2個亞洲最大新興經濟體同樣受到通膨上漲的困擾,央行也透過調升利率試圖降溫,中國經濟存在過熱的問題反而藉此而改善,農曆過年前後的大雪災,對當地經濟也帶來些許的「降溫」效果,中國官方認為本季成長步調將恢復。
#@1@#印度過去蓬勃發展的經濟中,早已潛藏著通膨危機,以油價為例,印度政府每年花費數十億美元補貼汽油價格,造成當地油價比正常水準偏低,石油公司必須在國際市場以市價購入原油,以低價賣給消費者,在油價創新高的此時已經無法負荷其間的差價,要求調漲價格的呼聲越來越高,原本傳言印度政府有意在日前調漲油價,但礙於選舉因素遲遲不敢行動。亞洲多數國家普遍存在補貼油價的情形,包括中國和印尼也採取一樣的政策,印尼在5月底調漲油價,幅度達3成,引起了沸騰的民怨,台灣新政府也在幾乎同一時間宣布調漲油價。在亞洲主要國家中,昔日四小龍之一的南韓,通膨率連續6個月超越央行所定的高標3.5%,4月份達到4.1%的4年最高紀錄,影響所及,今年第1季GDP成長率創3年來最低紀錄,官方預期因為高油價和全球經濟遲緩削弱出口的影響,今年經濟成長率無法達到原先預估的4.7%水準。另一條小龍新加坡消費物價已經來到26年的高點,最近發布的首季GDP修正報告將成長率下修為6.7%。
#@1@#拉丁美洲第一大石油輸出國委內瑞拉,拜石油價格節節上漲之賜,過去4年經濟成長率平均達12.1%,然而今年情勢大逆轉,就算高油價推升第1季貿易盈餘激增1倍至111億美元,但因糧食產量無法趕上需求,刺激當地通膨率急速竄升,4月份來到29.3%的驚人水準。在抗通膨為優先的原則下,央行想盡辦法調升利率和增加美元計價債券,從市場吸收多餘的資金,連帶地對當地內需也造成冷卻的效果,第1季經濟年增率僅4.8%,創下2003年以來最低成長率,當時因為石油業大罷工而陷入衰退。今年第1季全球各地GDP報告大致揭曉,到處可以看到通膨率高漲的後遺症,成長力比去年遜色者比比皆是。但也有少數幾個國家抗壓性相對較高,例如日本和香港意外成長3.3%和7.1%,台灣上揚6.06%,都比去年同期好。不過,展望今年大都不怎麼樂觀,香港預估成長率4%至5%,比去年的6.6%大幅減緩,台灣將由5.72%降至4.78%。
#@1@#同屬於金磚四國的俄羅斯和巴西在這場全球性的通膨危機中,展現了高度韌性,俄羅斯GDP成長率由去年的7.4%上揚至8%,主要是拜石油價格上漲之賜,今年前3個月平均出口油價為每桶93.6美元,是去年同期54.2美元的將近2倍。今年是俄羅斯進入第10年的擴張期。巴西在1970年代的石油危機中飽受高油價之苦,經歷那次的慘痛教訓後,巴西政府推行生質燃料汽車不遺餘力,尤其是由甘蔗提煉的生質酒精,在巴西各地車廠都買得到,每10輛車當中就有9輛車可使用生質酒精和汽油,去年巴西生質汽油產量達220億公升。當地開車族和騎士對於石油價格變動並不會特別在意,雖然巴西也採行補貼油價政策,即使高油價也帶來汽油價格漲價壓力,巴西人總是可以選擇較為便宜的一種燃料使用。巴西央行在4月份升息,是3年來首見,感受到通膨的壓力也開始不輕,畢竟除了石油之外,食品價格上漲已經是不可避免的趨勢,巴西政府甚至考慮調降進口關稅,來紓緩物價上漲壓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