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2008年總統大選,已不到300天,《理財周刊》特針對企業龍頭、外資單位,進行全面性「投資趨勢領先調查」,並於5月23日舉行調查報告發表記者會,並特邀全國商業總會理事長張平沼、台大經濟系教授林向愷、東吳大學法研所教授戴立寧,針對此份調查的結論進行評論。調查顯示,高達60.5%受訪者認為,台灣經濟發展的瓶頸,在台灣政府是否鬆綁兩岸政策,三位與談者評論時針鋒相對、火花四散,但也都一致認為,台灣的產業模式需要轉型,才能面對全球化浪潮的挑戰。
#@1@#「20多年前,我擔任立委時,便主張未來影響台灣經濟最重要因素,就是兩岸關係,更以此質詢過當時執政的國民黨財經官員。」長年活躍於兩岸商場的張平沼表示,當年他還,被其他委員嘲諷是危言聳聽,現在則顯得他有先見之明,讓他稍感寬慰。張平沼表示,自從2003年後,中國已取代美國,成為台灣第一大貿易夥伴,在去年,台灣貿易順差總額只有100億美元,但對中國貿易順差卻高達500億美元,足見中國市場對台灣的重要性,「這種現象有好有壞,可以說正常,也可以說不正常」,端看政府如何看待與拿捏取捨。「進入中國的台商,大多是傳統產業它們創造數以萬計的工作機會,解決了不少農村剩餘人口的問題,中國有高達26%的外銷產品,與台商有關。」有次,一位中國商務部官員向張平沼等台商「嗆聲」,批評台商賺走中國大筆的鈔票,張平沼起身據理反駁,「但台灣經濟也獲得很大的好處,現在台灣出口到中國的,主要是生產材、原物料,在這方面,中國產品的品質,還遠遠比不上台灣。」在深圳、東莞附近,張平沼曾遇到一位製作腳踏車零件的台商,他所使用的鋼條,都是台灣中鋼所生產,張平沼問他為何不用較便宜的中國鋼鐵,如首鋼、鞍鋼的鋼條,這位台商大吐苦水說,他也使用過,但生產出來的產品,卻遭到美國客戶退貨,逼得他不得不回頭使用台製鋼鐵。「優質的生產材、原物料,是台灣產業的兩大優勢。」張平沼誠懇地建言,如何繼續保持這方面的優勢,正是台灣最需要關心的議題。
#@1@#對這份調查的結果,林向愷不感驚訝,但憂心台灣對外投資,7到8成集中於中國,可說嚴重失衡,直言台商進行全球布局,不一定得經過中國,正確做法是學習其他國家,將較大比例資金投資於先進國家,吸取技術、行銷策略,否則台商永遠只能停留在勞力密集的層次,不會有進步。「經濟學家總希望市場開放,但是台灣與中國的關係,和其他國家不同,任何主政者都不能忽略國家安全與整體利益。」曾擔任高雄市政府財政局局長的林向愷,長期以來是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謝長廷的財經智囊,他相信不管是過去的李登輝總統、現在的陳水扁總統,或是未來可能當選總統的謝長廷或馬英九,國家安全都在他們的經濟政策中,必然占一定的比重。「關鍵在於,兩岸問題操之在我的議題並不多,這是台灣吃虧之處。」林向愷表示,操之在我的議題,大概只有開放台商投資比例上限、兩岸三通、開放中國觀光客來台,其他都得取決於中國政府的態度,「很多人主張兩岸政策鬆綁,但根據陸委會委託政大、中正大學所進行的調查,5到6成的民眾,希望政府對台商赴中的限制,應該比現行規定更嚴。」不過,三個操之在我的議題,林向愷坦承,短期間也很難實現;因為,中國堅持兩岸事務是內政,「經濟發展很重要,但對等尊嚴也不可忽視,為政者切不可違逆主流民意。」
#@1@#戴立寧發言時,回應張平沼的發言,認為去年台灣貿易順差為100億,也就是說,不將中國計算在內,台灣的逆差將達到400億,台灣不應該採取鎖國政策,因為根據聯合國的報告顯示,所有想管制資本流向,注定都將是失敗的,提醒政府不應該以國家安全為由,限制台商前進中國。對於陸委會的調查,戴立寧不以為然,認為調查問法有待商榷,他以過去在財政部服務的經驗為例,台灣原本視外資為洪水猛獸,現在外資動向已經成為股市的指標,「你可以喜歡兩岸問題,也可以不喜歡,但是不能不面對,問題已刻不容緩。」「以康師傅為例,它原本在台灣只是家小公司,前進中國後鴻圖大展,甚至回頭入主味全,統一只比它晚了6個月進入中國,市占率卻一直趕不上康師傅。」戴立寧語帶憂忿地表示,政府的政策貽誤許多企業的商機,台灣經濟之得以超前中國30年,那是因為30年前,中國進行文化大革命時,台灣努力發展經濟,現在卻反過來,中國正努力發展經濟,台灣卻在進行文化大革命,導致優勢逐漸流失。對於戴立寧的質疑,林向愷嚴聲回應,他沒必要引用假資料,也非全然反對台商進入中國,更非主張鎖國政策,只是希望台商不要將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內,更要「內外兼顧」,兼顧台灣內需市場,「要調整全球布局的方式當然痛苦,但借用日本前首相小泉純一郎的話,唯有痛苦的改革,才會有成功的希望。」戴立寧再度回應,指出過去台灣亞洲四小龍之所以崛起,在於執行了進口替代的經濟政策,現在中國、印度等國也以此法發展經濟,躍升為新興經濟體,台灣沒必要再走回頭路。針對林、戴的歧異,張平沼提出綜合性的看法,他知道中小企業也想進軍歐美日,只是力有未逮,所以才前進中國,但他提醒即便想前進中國,也得思考從勞力密集轉型到技術、資本密集,因為中國企業與台商的差距愈來愈小,如果沒有適時轉型,幾年後也會被對方完全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