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生,是一家具有55年歷史的老牌橡膠公司;更重要的是:它擁有30多萬坪土地,現在,並積極轉型為土地開發商。今年資產股重新抬頭,厚生適時推出板橋最高單價,每坪新台幣50萬元的「世界花園──橋峰」,引起各界關注。以往的厚生,低調又保守;但近年,徐正冠作風丕變,樂於演講,與人分享管理經驗,同時,還刻意將兒子帶到身邊見習,培養接班人。
#@1@#最令人好奇的是:相較於台灣其他家族企業,為了爭產而不斷上演「兄弟鬩牆」戲碼,而厚生集團卻能6兄弟「共治」。徐正冠接受本刊專訪時首度披露:「兄弟間有時也吵得很兇,但弟弟們很有想法,很想做事,作大哥的不支持,怎麼行?」看來,兄弟和平相處的關鍵在於:他能捨,及非常重視手足間的「血緣關係」。徐正冠透露,當初,是以佛經上的「虛空有勁」來面對兄弟相處問題,並凝聚5個「我願無窮」弟弟的向心力;徐正冠還說,寧可領導「我願無窮」的弟弟們,也不要他們「我無所願」。以下是專訪紀要。《理財周刊》問(以下簡稱「問」):厚生板橋廠關廠後,土地閒置多年,今年初因為推出總銷金額高達百億的「世界花園──橋峰」建案,成為「新板特區」的指標建案,對往後幾年的獲利貢獻度相當高,厚生算是大贏家?徐正冠答(以下簡稱「答」):「世界花園──橋峰」1月下旬推出,3月19日就動工興建,創下2個月就完銷的轟動紀錄;主要原因有二:一方面是它位於新板特區內,有高鐵、台鐵及捷運「三鐵共構」的利多助陣,另一方面則是,這案子對厚生的意義重大,我跟弟弟們說:「要做,就做最好的,要禁得起百年考驗。」所以,特別找大陸工程合作,就是要蓋出板橋市民都會驕傲的房子。
#@1@#問:是因為厚生在板橋經營有50多年歷史,所以,「世界花園─橋峰」才顯得意義非凡嗎?答:這是原因之一。我們對板橋這塊土地有深厚感情,半世紀前,我父親就在這裡創業。厚生跟著板橋一起成長,就像是他們家人般,有特殊的感情。所以,來買我房子的,板橋市民就占40%,這讓我很感動。但最大原因是,這塊土地是我父親在世時就著手規畫;當時,國外量販店大公司八百伴找厚生合作,想開發為購物中心;但都市計畫變更拖太久,又改變為住宅用地,想想,我父親逝世,明年就要滿20周年了。問:聽你的語氣,充滿對因病早逝父親的敬愛,而你接棒時才36歲,可以談談你父親徐風和對你的影響嗎?答:厚生在民國41年成立時,我母親剛好懷了我,隔年生下我,我可以說跟厚生同年紀,具有特別的意義外,也因為厚生是父親創業的代表作,更覺得接班的壓力很大。不過,父親對我的身教及言教是潛移默化的,厚生的經營管理都秉持著「美善永遠在創造之中」,也就是父親的家訓,他常說:「感情比金錢重要,家欲興,弟強兄。」
#@1@#問:這句話的學問很大,特別是,相較於其他家族企業不時發生「兄弟鬩牆」、爭家產時,更彌足珍貴;聽說你弟弟來跟你要董事長、總經理位子,你二話不說,說給就給;過程中,難道真的完全沒爭執,在你心裡,確實無怨無悔嗎?感情比金錢重要答:最近幾年,我勤讀佛經;上面有一句話:「虛空有勁、我願無窮。」如果每個人都是「我願無窮」,那怎麼做得起大哥呢?我就想,做大哥的,要怎麼領導幾個「我願無窮」的弟弟?就是儘量滿足他們。當初,我大弟(徐正材)來跟我說:「老大,我要你這個位子,我想當董事長。」我聽了後說:「好啊,那我就做總裁。」後來,五弟(徐正己)又來跟我說:「老大,我想做總經理,多學一些管理上的事。」我也說:「好!」因為充分滿足他們,反而凝聚了弟弟們的向心力,我這個大哥做得很成功呢!告訴你們無妨,我們兄弟開會當然也會吵架,爭得臉紅脖子粗;但這沒什麼,弟弟們充分表達意見,就是表示他們想有一番作為,我反而很高興;我寧願領導一群「我願無窮」的弟弟,也不要領導一群「我無所願」的弟弟。問:如你所說,開會難免有爭執,但最後做決策的還是你吧!答:沒錯。我本來是投手,變成教練也沒什麼不好。最重要的是,這個團隊既有打擊力,也要有防衛力。哪有人可以一直做投手而不升做教練?這時候能做教練,不積極爭取,那我不是傻瓜嗎?至於兄弟間開會時所激起的火花,不管是對家族事業發展或土地開發來說,其中,都可能藏著不錯的新點子;這些都是弟弟們認真想到的,進而能不斷創造出新的價值來。我常跟弟弟們講:「大哥什麼都可以不做,只要做你們的大哥。」因為我很珍惜兄弟的血緣關係。
#@1@#問:你很重感情,厚生在土地開發上也有「賣坪買甲」的哲學;所以,擁有30多萬坪土地,而厚生要轉型做土地開發,已經有成形的開發策略嗎?答:我常說,厚生是精緻的傳統資產股;因為,厚生做事,是很專心地一件一件慢慢地做。過去10年,全在開發南崁物流園區,那塊地有2萬多坪,前後蓋了7棟建物,都符合國際物流倉儲水準,像日立(HITACHI)及NEC等國際大廠都進駐,全區1年的租金就超過1.6億元。問:土地資產開發,為什麼能做到精緻?答:土地很稀少,本身就不該求量,所以要很精緻的運用土地資源,而不是無限制地開發。什麼叫精緻?就是認真地替你的客人設想。像M型社會,強調的是富人端,開宗明義就是講「精緻」;所以,我們的倉儲物流設計,都走國際規格,大樓就蓋的比別人高,上班的生活空間很舒適,連上下貨都比別人方便,因為卡車可以開上2樓的卸貨區。
#@1@#問:你在南崁物流園區中,原本打算發行不動產證券化(REITs),最後為何打了退堂鼓?答:這說來話長,我滿肚子委屈。因為厚生有很多資產,單做REITs就做不完,所以,我就跟主管單位說:「因為南崁物流園區建物都是我的,我要做到最好的。」但政府官員竟說:「因為全部都是你的,怕風險太集中。」你說氣不氣人?(一面搖頭)問:除此之外,厚生還有哪些開發計畫?答:之前提到的「橋峰」之外,在旁邊還有塊1千多坪的土地正進行都市變更,未來也會拿來蓋房子,我構思,要如何讓板橋的這2塊建案連成一氣。另外,苗栗大湖接近法雲寺一帶,也有23萬坪土地,原先拿到高爾夫球場許可開發證,也做好規畫,但臨時喊停,因為那塊地的坡度太大,打球難度太高,像打新淡水高爾夫球場一樣,會太累。厚生既然沒辦法在高球場界揚名,乾脆就不做。問:苗栗大湖那塊地,難道就不開發了?答:不會。10年前,就有人提銀髮照護的觀念,現在來看,因國人男女平均壽命都提高,超過77歲,但又有提早退休的趨勢,所以這是一塊很大的市場,未來可能朝銀髮族的生技醫療照護,並結合溫泉休閒的方向開發。
#@1@#問:最近,生技醫療事業很紅,你看好這塊市場嗎?商機有多大?答:生技醫療是必然的趨勢,厚生會做,但商機有多大,現在很難估算。精緻橡膠 不殺毛利問:除了土地開發外,厚生的本業是橡膠,一般人的印象,橡膠皮、塑膠皮或是PU膠皮,都是很笨重的產品,為何你會喊出「精緻橡膠」口號?答:很多人對橡膠有刻板印象,孰知,橡膠能做的產品很多,像奶嘴、手機、球鞋等幾百項商品,人一生從小到大,有一半生活都跟橡膠有關;厚生積極開發新產品,已經累積55項技術及專利,都是競爭優勢。至於會喊出「精緻橡膠」口號,是因為厚生不想做大量,又殺毛利的產品,而是專攻特定客戶,開發專案商品,取得稀有化學商品認證,毛利率自然就高。問:厚生除了桃園楊梅廠外,在大陸寧波也有投資設廠,你曾在一次演講時,大嘆會去投資,是被騙去的,那是怎麼一回事?答:那也沒什麼,當地的官員為了讓我們去投資,就說寧波是中國的第一大港,結果我們去投資後,才發覺是第二;不過,最受不了的還是兩岸政治文化的扞格,我從不覺得兩邊是一國,對岸的員工素質又沒有台灣好,怎麼教,就是沒辦法很快進入狀況。
#@1@#問:大陸投資已經獲利了嗎?而你是台灣區橡膠公會理事長,最近還帶會員到越南考察,是不是有意到越南投資?答:大陸寧波廠只是損益兩平,還不能算成功,所以,最近我常跑大陸;越南只是去看看,還沒有想要投資,但會員都想去看看,我做理事長的,理當服務會員。此外,我也很榮幸,跟我父親是台灣區橡膠公會唯一父子檔都當理事長的,父親讓人很敬重、很難忘,我的表現就不能漏氣,我相信,他們也覺得我不錯,才會選我當理事長。問:擔任台灣區橡膠公會理事長,你有哪些計畫?答:因為台灣區橡膠公會明年就成立滿60周年了,我打算辦一場大型的全球橡膠論壇,這在台灣是創舉,接著在台北辦一場橡膠產品創意秀,所以,公會的人都快被我操死了,而我還跟他們開玩笑說,「你們運氣很好,碰到我這個瘋狂的理事長。」我算是橡膠界的奇葩吧!
#@1@#問:是啊,公司的事,還有公會的事,想必你平日一定非常忙碌。答:還不只如此,我還擔任財務分析協會理事長。這協會成立40年,我是第一個亞洲人擔任理事長。最近,我一直在想,如何讓財務分析協會跟橡膠公會產生交集,像目前上市櫃的橡膠類股才13家,我的會員有500家。我有個心願,就是如何去整合這些「雞首」,讓他們都上市。難度很高,但不是沒辦法,應該是可以創造出一些可能性。問:你很喜歡用「創造」兩個字,它在你的理念中扮演怎麼樣的角色?答:沒錯,我一直相信,「價值」是可以被創造的。像板橋土地的開發延宕了20年,其他新板特區的建案一個個冒出頭,大家都在問:「厚生哪時推案?」我可不急,「最閃耀的,何必第一個登場?從沒有哪一齣戲,主角會先出場唱戲!」所以,我等其他建商都推完案後,幫我完成訂價後,今年初才出手,果然,「橋峰」賣到每坪50萬的最高價,這就是我所創造出來的價值。不過,一半也是運氣好,若那時爆發美國次級房貸風暴,就慘了。
#@1@#問:你有一對子女,他們都長大了,何時會接班?答:這個問題很頭痛。我女兒看她媽媽的生活過得很好,竟說她的心願是當「賢妻良母」,兒子曾來上過班,後來又說他沒興趣,我又不能強迫他。但長輩對晚輩有義務教導,晚輩聽不聽,是他的選擇。所以,不能就這樣放棄,我要誘使他產生「興趣」,幫他鋪路,有一天,機會到了,就順理成章地接棒。像我最近一次演講,我就跟兒子說:「要不要陪老爸去?」演講1個小時,我領到1萬元出席費,兒子竟然說:「這麼好賺?準備了多久?」我告訴他,這是一輩子累積的知識及人生閱歷,再加2天整理的時間;他聽了,不是很能理解,但肯來聽我演講,第一步算是成功了。